墓主人不会让殉葬活人打扰到他的“安息”的。如果你是某一封建君主,怀着事死如事生的理念,将自己的陵墓建造得如宫殿一样,粮食、厨房、厕所、玩乐,应有尽有。
这时的你,可能还会想要几个人去地下侍候自己,那时还没有陶俑、木俑的说法,那你一定会选择让活人来陪葬。
可没有多少人会放弃活着,大部分会对陪葬的命运抗争,这时的你会选择将他们先杀死,还是会一股脑儿地塞进陵墓呢?
若你选择了让活蹦乱跳的人进入陵墓,那么当你躺在棺椁里时,侍候你的人记恨在心,会不会吃光你准备的粮食,扒掉你安息的棺椁呢?
我们不能用现代人的眼界来想象封建统治者的心思,他们对如何统治人是很擅长的,称得上炉火纯青。
如上面的那一系列问题,君主大多会选择杀死活人殉葬,再退一步就是活埋活人殉葬,再退两步才是将活人封在墓道中间。
如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记载,秦始皇死后,秦二世胡亥先将始皇帝无子女的妃嫔杀死,再埋入陵墓中。
而那些建造秦始皇陵墓的工匠,“大事毕,已臧,闭中羡,下外羡门,尽闭工匠臧者,无复出者”,被关死在陵墓中门与外门之间的墓道里。
只有当这时,被殉葬的活人才有一丝机会活着,可他们也活不了多久,毕竟那是封闭严实的帝王陵墓。
在讨论殉葬的活人能活多长时间前,我们得先了解一下古时祭祀殉葬用人的区别,前者一般叫“人牲”,后者为“人殉”。
人牲,就是用活人来祭祀祖先、神灵或自然界万物。当奴隶主祭祀祖先、祈祷神灵、建筑宫室或者是祈年问雨时,就会杀死战俘或奴隶。
这些人牲如同猪羊般被杀死,可以被肢解、剁杀、砍头、烧死、淹死,死后被扔在祭祀坑里,和动物一起充当祭祀用的“牺牲”。
后冈二期文化遗址中,将近一半的房屋都是用儿童奠基的,全部是一到五岁的幼儿,被埋在墙基、夯土墙里面,一座房屋最多埋了四个儿童。
还有武官村商王陵,191座祭祀坑里共有1178具人骨,散乱纷杂,根本弄不清哪个骨架是哪个骨架。
人殉,就是用活人为死去的氏族首领、家长、奴隶主或封建主殉葬,可能是奴隶,也可能是死者的妻妾、大臣、亲信等。
人殉又分为杀殉与活殉,杀殉是先将活人杀死再和死者埋在一起,活殉是直接活埋,被封进墓道也是“活埋”。
杀殉的一般是奴隶,这些人可能被砍头,头颅和身体分开埋葬,如武官村某一商王大墓夯土中,有殉葬人头34个,东南方向散葬坑里还有无头躯体42具、人头骨22个。
活殉的也有奴隶,如商代台西遗址中的某巫师墓葬,里面有一个被捆绑着手足的年轻女子,一看就是下葬当日被埋进去的。
柳湾五人合葬墓中,除了男性死者,还有被活殉的妻子儿女,封土层里还有一具被活殉的老年女性奴仆骨架。
到了后世,殉葬的人几乎都是杀殉了,要不被砍死,要不被灌水银,要不被上吊,要不被吞金,死后再被装殓到棺材里,运到陵墓里陪葬。
而且这些被殉葬的大多是死者的妻妾、亲信、大臣与奴仆,到了明清时期,基本上都是死者的妻妾了。
元朝追封的皇帝元宪宗在合州钓鱼城(今四川合川)去世,被大臣用毛驴运到成吉思汗墓,为保守秘密,沿途见人就杀,用来殉葬,竟达到两万多人。
明成祖朱棣死后,陪葬了几十位妃嫔,让她们盛装打扮,提供丰盛宴席,等吃饱喝足后,再统一到宫殿里上吊。
这些人一般能好好安葬,还能得到追封,家人也会受到朝廷的照顾,如明朝的朝天女户,就是因为家里有女儿姐妹殉葬而被封赐的,世袭不变。
所以说,我们要讨论活人陪葬能活多久,只能讨论活殉中的人,具体还要分为是活埋,还是被封进墓道。
一般来说,普通人缺氧十分钟就可能停止呼吸,一个小时内便能彻底死去,若被活埋殉葬,除了缺氧,内脏还会被泥土重压,殉葬者活不了多久的。
不过,郭璞在《山海经注》中提到了活殉女子千百年不死的传闻:
“魏时有人发故周王冢者,得殉女子,不死不活,数日时有气,数月而能语,状如廿许人。送诣京师,郭太后爱养之,恒在左右十余年。太后崩,此女哀思哭泣一年余而死。”
但这毕竟是“怪力乱神”,大部分被殉葬的活人,下场只能如周幽王陵墓里的人,《西京杂记》提到西汉广川王盗墓见闻:
“幽王冢甚高壮,羡门既开,皆是石垩,拨除丈余深,乃得云母。深尺余,见百余尸踪横相枕借,皆不朽。唯一男子,余皆女子,或坐或卧,亦犹有立者,衣服形色不异生人。”
周幽王墓里的殉葬者,在墓道里或坐或卧,还有站着的,都死了,但没有腐烂。这说明殉葬者在墓里活了一段时间,且墓道几乎为真空。
皇帝王侯的墓穴,甭管是封土还是石窟,一定是精密建造的,密封性也是十分好的,从近年来发掘出的栩栩如生的古尸文物也能佐证。
而且,墓主人是不会让被殉葬的活人打扰到他的“安息”的,所以殉葬者一定不会接触到陪葬品,只能待在小小的墓道里。
我们可以用几乎每年都会发生的密闭船舱窒息事故作比较,如2008年某电焊工人在船舱内作业,感到胸闷时赶紧爬出船舱休息,还是抢救无效死亡。
在不算密封的船舱里,在短短的作业时间里,仅有几个人都可能窒息而死,那么在缺少氧气、食物、水源的环境里,几十上百个殉葬者待在小小的空间里,存活时间可想而知。
让殉葬者在墓道里自由活动还算有“善心”,有些丧尽天良的人是把活人捆在墓道、铁钉固定在墙上的。
沈德符在《万历野获编》中记载了这么一则故事:
“嘉靖八年,山东临朐县有大墓发之,乃古无盐后陵寝,其中珍异最多,俱未名之宝,生缚女子四人,列左右为殉,其尸得宝玉之气尚未销。以上俱本朝近事,故记之,远者不及详矣。”
这些可怜的女子被绑结实了,丢进了墓室里,在黑暗的环境里,叫天不应,叫地不灵,绝望而死啊。
更残忍的是袁枚在《子不语》中记录的“秦中墓道”故事:
“刘刺史之邻孙姓者掘沟得一石门,开之,隧道宛然。陈设鸡犬罂尊,皆瓦为之。中悬二棺,旁列男女数人,钉身于墙。盖古之为殉者,惧其仆,故钉之也。衣冠状貌,约略可睹。稍逼视之,风起于穴,悉化为灰,并骨如白尘矣,其钉犹在左右墙上。不知何王之墓。亦有掘得土人作卧形者,有头角四肢而无耳目,疑皆古尸之所化也。”
这些被殉葬的男女,用钉子钉在了墓室的墙上,恐怕不是窒息而死了,是流血而亡的,存活时间更会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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